原本计划去上海出差的未婚妻,因为疫情的原因,被困在了三亚的酒店里。跟她一起被隔离的,还有她的前任男友。而我,作为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新郎,直到我们婚礼的前一天才得知这一消息。过了二十多天,她出现在我的面前,告诉我婚礼要改期。我微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戒指,对她说:“不好意思,邱小姐,我已经是已婚人士了。”
当我正忙着布置最后的场景时,邱思瑶打来了电话。
外面有些吵,林琛和齐放两个人正在争论着气球怎么绑得更好看。
我笑着按下免提,轻声问她,“你从上海回来了吗?”
一周前,邱思瑶跟我说,上海那边有个合作案子耽搁了,她得过去一趟。
上海封城时,她因为这个项目停滞不前,焦虑了好久,现在解封了,我当然没理由阻拦她。
临走时,她承诺说三天就能回来,正好赶上七夕节一起过。
结果,三天变成了五天,五天又拖到现在。
电话那头,邱思瑶沉默了一会儿,低声对我道歉,“竞川,对不起,我可能暂时回不去了。”
我忍不住开玩笑,“要不我们推迟婚期吧?我可以让爸妈去跟亲戚们解释一下,等我回去,我们再办一个更正式的婚礼,你看怎么样?”
她撒娇的语气让我一向无法招架,“是不是出了什么麻烦?需要我帮忙吗?”
“不用了……”她的声音突然急促了起来。
话还没说完,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晰的男声,顿时解开了我的疑惑。
“瑶瑶,我们在三亚隔离要多久?”
“好在有你陪我过七夕,要不……”接着,电话就被挂断了。
我愣在原地,感觉像是被一记重击,整个人有些恍惚。
外面的吵闹声还在继续,林琛和齐放似乎没停下争论。
这时,我雇的花艺师提着一盆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小盆栽走过来问我:“李先生,我觉得这盆花放这里挺合适的,您看怎么样?”
“李先生……李先生?”他喊了几声,我才回过神。
我揉了揉头,歉意地笑了笑,“抱歉,能等我一下吗?我得打个电话。”
刚才那个男声有点熟悉,我得确认一下我的猜测。
拨通了电话,谭瑜岑的声音依然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,听起来完全不像个女孩儿。
“哟,新郎官,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?”
我直奔主题,“你之前在哪儿见过林知棠?”
“上海啊,怎么了?怎么突然问起他了?”
我稍微弯下腰,胸口一阵剧痛,仿佛被重重击了一拳。
原来,邱思瑶的焦虑并非因合作案,而是因为她的前男友。
我拿起一根烟,点了好几次,就是点不着。最后烦得没办法,直接把烟扔在地上,用脚把它踩碎。
“谭瑜岑,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你家最近是不是一直催婚?”我挑了挑眉,语气带着一丝挑战。
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物品掉落的声音,接着是谭瑜岑的慌乱声。
“靠!”她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,“你就别在这儿提这些了。说重点,赶紧说!”
“和我结婚吧。”
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邱思瑶几分钟前发来的一条短信,内容简单:“等我回去再跟你解释。”
眼看婚期临近,她却和前男友去三亚过七夕,还让我等她回来。
她是把我当傻子,还是觉得我是个不知廉耻的舔狗?
这两种角色,我都不愿意扮演。
谭瑜岑沉默了一会儿,语气忽然变得认真,“邱思瑶是不是去找林知棠了?”
她从小就最聪明。
我点了点头,确认了她的猜测。
她叹了口气,声音柔和了许多,“竞川,婚姻不是儿戏。”
“城东那块地,还有你那合同,我可以帮你搞定。”
“我们签个婚前协议,婚后我不干涉你。你可以把它当作一次合作,也能挡住家里的催婚。你考虑一下。”
沉默再次笼罩,几分钟后,她轻声说道,“好。”
我们三个人——我、邱思瑶和谭瑜岑,从小一起在军区大院长大,情谊深厚。
但她们两个从小就不对付。
邱思瑶是典型的别人家孩子,举止得体,一看就像是大家闺秀。
而谭瑜岑呢,从小就是个“野猴子”,干什么都不按常理出牌,还总喜欢把我拖下水。
我们俩打了不少的“后果”,但也因此成了铁哥们。
我对邱思瑶的喜欢,几乎是众人皆知的秘密,连两家父母都拿我们开玩笑。
在林知棠出现之前,邱思瑶一直默认了我的感情。
她虽然从不反驳我叫她“小媳妇”,也没有表示过异议。
谭瑜岑常取笑我,“李竞川,你是不是脑袋坏了,看上了邱思瑶这种表里不一的白莲花!”
“就算脑袋坏了,也别眼光这么差!年纪轻轻,怎么也看上她!”
我推开她的手,嫌弃她一点都不像个女生。
“谭瑜岑,能不能学学瑶瑶,哪有女孩子自称‘大爷’的。”
其实,谭瑜岑比邱思瑶还要漂亮,身高172,肌肉线条也很流畅,长得十分出众。
不少影视公司都找她签约,不过她并不打算进娱乐圈,反而心思全在继承家族事业上,准备成为一位资本家。
邱思瑶虽然长相稍逊,但气质却更为出众。
问问哪个男孩能抵挡住那种含羞带怯的温柔笑容?
我一度以为邱思瑶对我也有点意思,直到林知棠的出现。
第一次见到林知棠,是我18岁生日那天。
尽管家里老头子一向清廉,但当天还是请了不少商界和政界的要人。
我穿着西装走下楼,看见邱思瑶和一个帅得让人心跳加速的男人一块进来。
她毫不在意周围的低声议论,带着他走到我面前,递给我礼物。
“竞川,生日快乐。”
“这是我男朋友,林知棠。”
她对着他投去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眼神,“这是我弟弟,李竞川。”
我呆呆地站在那里,直到谭瑜岑拉我离开。
她带我到天台,我在角落里哭得稀里哗啦。
我不懂,明明我们有感觉,为什么突然变成了我一个人的单相思?为什么她不再反对我叫她“小媳妇”,现在却变成了姐弟?
谭瑜岑有些烦我哭了,用脚踢了我一下。
“李竞川,你还是个男人吗?”
“哭有什么用?眼泪忍回去,真心喜欢就去把她抢回来!”
接着她又用力踢我,骂道,“你个废物,连邱思瑶都看不上你!”
我不是那种喜欢纠缠不清的人。
邱思瑶带着她的男朋友参加我的成年礼,那点心思一眼就能看透。
我决定不再和她纠缠,退回到她眼中的“弟弟”角色,远远看着她为林知棠疯狂。
她看来是真的爱上了他。
让我没想到的是,那个表面端庄的女孩,竟然也会为心爱的人变得冲动,患得患失。
邱思瑶的爷爷和父亲都是高官,他们希望她也能走上仕途。而林知棠的父亲却是个酗酒赌博的前科犯。
这样的家庭背景,注定他们俩不会有好结果。
邱妈妈还特意来找我,说:“竞川,我们家不会接受那种人。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,只有你才最适合思瑶。”
“思瑶这孩子只是一时糊涂,我会好好教育她的。”
是不是一时糊涂,我们心里都清楚。
就算我再怎么喜欢,我也不会去破坏别人的感情。
我拒绝了邱妈妈,但她还是铁了心要拆散他们。
为了让他们分手,她甚至以死相逼。
邱思瑶被逼得没办法,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我身上。
在邱妈妈又一次因为割腕被送进手术室后,她红着眼睛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。
“我听你的,和知棠分手,和你在一起,行了吧!让我妈别再闹了!”
我捂着脸,呆呆地看着她哭泣。
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崩溃,就像一只被困的野兽,挣扎了无数次后,虽然不甘心,但也不得不屈服。
可是,我明明也是受害者啊。
我和邱思瑶的友情,已经冷得像冰窖一样了。
其实学校离家不算太远,大学那会儿我都是住家里的。为了避开邱思瑶,我决定搬去宿舍住。
邱思瑶的妈妈也没想到她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,担心影响到我们两家的关系,所以她消停了好一阵子。
邱思瑶冷静下来后,她来找我好多次,想要修复我们的关系。但我都以工作忙为借口拒绝了。
就这样,我们的关系僵持了四个多月,直到一场车祸打破了僵局。
邱思瑶开车的时候可能分心了,结果撞到了路边的电线杆。
我得知消息后立刻赶到医院,看到邱妈妈和林知棠都眼含泪水,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。
手术室上面的红灯特别刺眼。
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手术,再加上在ICU观察了一个星期,邱思瑶虽然保住了命,但她的腿和胳膊都受了重伤,可能会留下残疾。
即便如此,邱家还是不愿意接受林知棠。
林知棠陪了邱思瑶一个多月,然后提出了分手。
他很精明。
他本来就是看中了邱思瑶的家庭背景,现在看到没有机会了,就打算另寻出路。
而且,邱思瑶很有可能会变成残疾人。
或许是林知棠的离去,又或许是那双失去知觉的腿。
邱思瑶的性情变得愈发暴躁。邱妈妈几乎每天都在泪水中度过。
每当我有空,就会去医院陪伴她。
谭瑜岑痛心疾首地责备我,说我太不自爱。
确实,我显得有点不自爱,但没办法,我还是对她念念不忘。
那份从青春时期就悄悄萌生的爱意,怎能说放下就放下呢。
我陪着邱思瑶度过了两个季节的变换。
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手术,一次又一次的康复训练。过程虽然漫长,但最终结果令人欣慰。
邱思瑶康复之后,接受了我的爱意。
她手里捧着我送给她的那束玫瑰花,眼泪汪汪。
她对我说,「竞川,我们以后要好好地在一起。」
我选择相信她。
我相信她真的对我动了心,真的想要和我共度余生。
如果不是林知棠的再次出现,我可能会一直这样相信下去。
我告诉他们,要把新娘的名字改成谭瑜岑。
面对林琛和齐放的惊讶追问,我随口扔下一句,“邱思瑶和她前男友在三亚过七夕,回不来了。”然后驾车直奔谭瑜岑的公司。
她正埋头翻阅文件。
看到我,她挑了挑眉毛,问:“你怎么来了?”
我挥了挥手中的户口本。
“带你去领结婚证。”
既然已经决定合作,谭瑜岑也不拖泥带水,回谭家取了户口本,我们直接去了民政局。
站在民政局门口,她拉住我,最后确认了一句,“你确定吗?不会后悔?”
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,就像我们以前一起闯祸的日子。
“走吧。”
既然决定了,就没什么好后悔的。
直到手里拿到了那个红本本,我才感到一种不真实的感觉。
我和邱思瑶原本计划在七夕那天领证的。但因为她出差,不对,因为她陪前男友去三亚过七夕,所以推迟到了婚礼之后。
结果不到一天,证就到手了,新娘却换了人。
拿到证后,我又带谭瑜岑去了珠宝店挑选了一对情侣钻戒。
“时间太紧,来不及定制了。你先凑合着戴。过段时间再给你换个大的。”
她举起手看了看,满意地说,“不用,这个就很好。”
“本来就是合作,没必要搞得那么正式。”
她随意地把长发扎在脑后,露出细长的脖颈。阳光透过珠宝店的大玻璃窗,她站在光下,白得像一个精致的陶瓷娃娃。
虽然性格像个汉子,但这颜值是真的能打。
我稍微移动了一下位置,挡住了其他男人不断投向她的目光。
咱们家和谭家的关系,可能得说是更铁一些。
咱们的老爷子们可是生死之交,一起在战壕里摸爬滚打出来的。我爸和谭瑜岑她爸年轻的时候还一起商量着下海闯荡。
比起邱思瑶,他们更看好谭瑜岑。
我妈不止一次地跟我说,邱思瑶没她表现得那么单纯,我可能驾驭不了她。
现在她又搞出这种糊涂事,我们家虽然觉得我处理得有点冲动,但也没多说什么。
邱思瑶已经告诉她那边的亲戚婚礼要推迟,所以现场没看到她爸妈。
等他们俩老人家得到消息赶到时,我和谭瑜岑已经交换了戒指。
可能是因为怕我爷爷和谭爷爷,也可能是为了面子,他们并没有大闹。脸色阴沉地坐下了。
我的手机从婚礼一开始就交给林琛保管,邱思瑶打来的电话都被他挂断了。
敬酒的时候,邱妈妈找到机会把我拉到洗手间单独谈话。
“竞川,瑶瑶出差回不来是她不对,但你今天这事做得太过分了!”
“我知道你生气,但婚姻不是儿戏。怎么能因为生气就让小岑陪你胡闹!这让亲戚朋友怎么看!”
“趁着大家都在,你赶紧出去解释一下。等瑶瑶回来我帮你教训她,让她给你道歉!”
“阿姨,”我礼貌地打断她,“邱思瑶不是出差,她是陪林知棠去三亚过七夕被隔离了。”
邱妈妈被我一句话说得愣住了,保养得很好的脸上满是惊讶。
我对她笑了笑,然后转身回到了婚宴大厅。
路过男洗手间的时候,正好听到林琛拿着我的手机在打电话。
“哦,你才是阿川的老婆啊,那你倒是来婚礼现场啊!你现在来,我就承认你是他老婆!”
语气带着点挑衅,听起来挺欠揍的。
夜幕降临,时钟已指向十点多。
我拿起手机,发现邱思瑶给我打了无数次电话,屏幕上全是未接来电。
其中有一个电话,显示着接通状态。
通话时长仅46秒。
那应该是我在洗手间外听到的。
正当我想查看她发给我的消息时,电话又来了。我立刻挂断,并将她拉入黑名单。
没过多久,谭瑜岑的手机也响了起来。
我一看,又是邱思瑶。我伸手过去,直接挂断了。
恰好这时,谭瑜岑洗完澡走了出来。
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,脸蛋因热气而显得白皙娇嫩。
“怎么,新婚第一天就开始查岗了?”她翻了个白眼,调侃道。
我咽了咽口水。
以前怎么会觉得她没有女性魅力呢?
“胡说八道什么呢!刚才是邱思瑶的电话,我直接挂了。”
我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向别处,脸上有些发热。
不久后,我被一脚踹下了床。
“带上你的东西,去次卧睡。这间卧室归我了!”
我,“……”
好吧,刚才一定是我短暂失明了,才会觉得她有女性魅力。
人家正享受新婚的甜蜜,我却只想和楚羡保持室友的距离,互不干涉。
我随意地抱起一床被子,走向了次卧。就这样,我和谭瑜岑开始了所谓的“同居”,不,更准确地说,是合租。
洗完澡,我才意识到次卧没有吹风机。没办法,我只能裹着湿发,去她房间借一个。
我轻轻敲了敲那扇奶白色的门,等了好久,门才缓缓打开。
她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,揉着眼睛,不满地说:“这么晚了,你又在搞什么鬼!”
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,只在腰间随意地系着一根带子,随着她的动作,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。
我脸上的红晕再次涌上,清了清嗓子,我低声说:“要不……你先去把衣服穿整齐?”
她皱着眉头,不解地低头看了看自己。
然后突然尖叫一声,迅速转身躲回房间。
没想到,平时大大咧咧的她,也会有这样害羞的一面?
这突如其来的娇羞,竟然还显得有点……迷人。
吹风机没借到,肚子却开始咕咕叫了。
中午一直在敬酒,晚上又忙于应对闹洞房,一天下来几乎没吃啥。
半小时后,我再次敲了主卧的门。
“出来吃饭啦。”
谭瑜岑的声音闷闷的,"不吃了。"
她可能还在尴尬,挺有骨气地拒绝了我。
不过,作为多年的哥们儿,我太了解她的脾气了。
我开始报起了菜名。
“我点了糖醋排骨,炸虾仁,可乐鸡翅,麻婆豆腐,辣炒藕片,酸辣土豆丝,油焖茄子……”
下一刻,房门开了。
我就知道会这样。
美食当前,什么尴尬、骨气、节操都得靠边站。
这家店的菜做得真不错,她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饭。
吃完饭,我起身准备收拾桌子。
她擦了擦嘴,站起来说,"你放着,我来收拾吧。"
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
要知道,过去二十多年都是她在剥削我。
我也没跟她客气,把剩下的菜端到厨房,笑着说,"那你洗洗碗吧。"
她揉了揉吃得圆滚滚的小肚子,答应了,也去了厨房。
她从挂钩上拿下围裙,给我套上。
她笑眯眯的,"我突然觉得,这围裙还是你穿好看!要不还是你来吧!"
我就知道会这样!
她一边念叨着,一边帮我系围裙的带子。
系好后,她拍了拍我的肩膀,"腰不错。"
我这是被她调戏了吗?
隔天清晨,我整理好自己,踏出房门时,发现谭瑜岑正忙着把两碗热腾腾的粥放到饭桌上,见我来了,她露出笑容,热情地招呼我:“快来,开饭了。”
她身上围着昨天我系的围裙,几缕刘海随意地垂在额头上,看起来更加天真无邪。
在清晨的阳光下,她仿佛被光辉所环绕,美得让人移不开眼。
尽管我对她的脸已经司空见惯,但她那灿烂的笑容还是让我一时失神。
等我回过神来,她已经轻轻地推着我的肩膀,让我坐到餐桌前的椅子上。
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,“别发呆了,快吃早餐,待会儿陪我去买东西。”
她刚搬进来,确实需要添置不少东西。
我有些惊讶地问:“你什么时候学会煮这个的?”
听到这话,她又翻了个白眼。
“放心,吃不死你。”
可爱的样子转瞬即逝!
我们的公寓旁边就有一家大型超市。
我们一起推着购物车逛超市,讨论着要买些什么,感觉有点像普通的情侣。
可惜我们的关系是兄弟、夫妻,却不是情侣。
我看着谭瑜岑挑选毛巾的样子,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我也不确定把她牵扯进来是对还是错。
如果将来她遇到了心仪的男人,我们又该如何是好。
想到这些,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
谭瑜岑一直梦想成为一个成功的资本家,并且一直在为之努力。
在此之前,我从没想过她会对异性产生感情。
我摇了摇头,试图把这些杂乱无章的想法从脑海中赶走。
算了,走一步看一步吧,想太多也没用。
生活平静如水地继续着。
疫情的冲击让我们不得不放弃了蜜月之旅。
我们每天白天各自忙碌于工作,到了晚上,我在书房里忙活,她则坐在我旁边,抱着笔记本处理她的工作。
偶尔我们会斗斗嘴,但大体上生活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两样,只是感觉上有些微妙的变化。
邱思瑶回京是在十几天之后,她回来后继续进行隔离观察,林知棠也一同回来了。
得知这个消息,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不舒服,但这种不舒服已经不像过去那样让我感到痛苦了。
她被我拉黑之后,甚至用林知棠的手机给我打过电话,说她可以解释一切,让我再给她一些时间。
我觉得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,没必要再做什么解释。
可能是我说话的语气太过淡定,让他误以为我已经不生气了。
实际上,我的确不再生气了,但同时我的心也变得麻木了。
再次遇见邱思瑶,已经是十几天之后的事情了。
那天我出门,可能没翻翻黄历。
在过红绿灯时,前面的车突然急刹车,我赶紧跟着踩刹车,但还是撞了上去。
就在我等保险公司来处理事故的时候,邱思瑶出现了。
一个月没见,她看起来瘦了不少,也显得有些憔悴。她以前的衣服现在穿在身上显得有点松垮。
她走过来问我,「是追尾了吗?」
我只是轻抿了一下嘴唇,冷淡地应了一声。
「需要走保险吗?」
我又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。
她的眼圈开始泛红,「竞川,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,我和林知棠并不是你想的那样。」
「我知道是我的错,我也没想到三亚会突然封城。我们的婚礼会另选日子举行,别生我的气了,好吗?」
她伸手想要拉我的衣服,但我向后退了两步避开了。
我举起右手,无名指上的钻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
「对不起,邱小姐,我已经结婚了。」
邱思瑶那副清丽的面容又添了几分不悦。
“竞川,能别这样闹腾了吗?如果你是想通过和谭瑜岑一起演戏来气我,那你确实做到了。”
“咱们就此罢休吧。”
我直视着她的眼睛,严肃地说:“抱歉,我没跟你开玩笑。我真的已经结婚了,是领了证的那种。”
她那瘦弱的身躯轻轻摇晃,带着难以置信的怒吼:“我们还没正式分手呢!”
“是的,我们没分手。但当你选择陪林知棠过七夕而丢下我的时候,我就已经当你不存在了。”
她的声音变得慌张,“我真的只是去上海出差,我没想到会碰到他!”
我忍不住笑了,“这就是你花了一个月时间想出的借口?”
“你自己信吗?”
邱思瑶一时语塞,过了一会儿,她低下头向我道歉。
“对不起,竞川,请再给我一次机会。”
话音未落,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搭在了我的胳膊上。谭瑜岑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。
“这不是邱大情圣吗?”
我转过头,惊讶地问她:“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”
“我正好在这附近处理点事情,听说这边发生了点事。本来只是想凑个热闹,没想到是你。”
话音刚落,邱思瑶就愤怒地把她搭在我胳膊上的手甩开。
她紧握着拳头,气得浑身发抖。
她大声斥责道,「谭瑜岑,你还要不要脸?挖人墙角!趁火打劫!」
谭瑜岑的脸色也变得阴沉。
「我不要脸?我挖人墙角?我趁火打劫?」
「我爬上树帮李竞川捡风筝,结果摔下来受伤,是谁抢了我的功劳?我跳进河里救李竞川上岸后发烧,又是谁成了恩人?」
「邱思瑶,不要脸的人是谁!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?」
邱思瑶脸色苍白,后退了几步。
「不是的,竞川,你别听她胡说!」
她想解释,但在谭瑜岑愤怒的目光下,她说话结结巴巴。
而我,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。
六岁那年,谭瑜岑从树上摔下来受伤,是帮我捡风筝的邱思瑶叫来了大人。
十岁时,我和她一起溺水,被大我们两岁的邱思瑶救起。
两次,我去看她,都被她冷冷地赶走。
我没想到,真相竟然是这样。
我声音嘶哑地问她,「你……你为什么不告诉我?」
她又对我翻了个白眼。
「因为我看你像个白痴。」
「像个男人一样,把眼泪给我憋回去!」
我吸了吸鼻子,擦了擦脸,「……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?」
难怪,难怪她那么讨厌邱思瑶,难怪她总说她是个两面三刀的伪君子。
我原以为邱思瑶被揭穿后会尴尬得不再来打扰我们。
但显然,我对她脸皮的厚度估计不足。
她不知从哪儿打听到我们新房的位置,深夜跑来敲门。
这次她甚至把林知棠也带来了。
她用手撑着门不让我关,泪眼婆娑地看着我,说:"竞川,我和他真的没什么,不信你问他!"
林知棠站在她身后,表情复杂。
"李先生,我和瑶瑶只是朋友。"
"我在上海隔离了快三个月,瑶瑶只是担心我。她只是陪我出去走走,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。"
我听了觉得好笑。
"如果我没记错,你们分手已经五年了吧。这友情还挺持久的。"
"只是陪你出去走走,说得倒是轻描淡写的。偏偏选在我们结婚前的七夕?"
邱思瑶急忙解释,"我是去和他断绝关系的,我本打算我们结婚后就不再和他联系。没想到三亚会爆发疫情。"
"也就是说,你们之前是有联系的。"
邱思瑶的头越来越低,过了一会儿,她才干涩地说,"没,是半年前才联系上的。"
半年前?那不就是谭瑜岑偷偷告诉我在上海遇到林知棠那次吗?
那天,谭瑜岑是把我拉到外面单独说的,但我却在墙角看到了邱思瑶的裙摆。
那时候,她应该是因为我和谭瑜岑单独相处而吃醋才跟出来的。
我转过身,平静地说,"邱思瑶,看在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上,这事就算了。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。"
相识二十多年,这是我给这段充满欺骗和谎言的感情最后的尊严。
从此以后,我们连朋友都不是。
最近我一直在琢磨,我得怎么报答谭瑜岑,补偿她一下。
就算我啥也不知道,她确实因为我受了不少苦。
我特意请了几天假,带着谭瑜岑到处逛。
我们逛了故宫,登了长城,在天安门广场留下了我们的足迹。白天在帽儿胡同里穿梭,感受着历史的沉淀,晚上则去后海的酒吧,听那些扎着小脏辫的歌手唱着情歌。
谭瑜岑晃着高脚杯,问我爱情是啥。
她平时不咋喝酒,就算得喝也是点到为止。可能是酒吧的气氛,也可能是酒太烈,她问这话的时候,确实有点醉意。
爱情?
爱情是啥。
我看着她因为酒意而泛红的脸颊,美得让人心动。
爱情该怎么定义呢?我也说不上来。
可能,答案就在问题的下一页。
爱情,或许就是看到她一脸花痴样想去摸别人腹肌的时候,那种嫉妒得要命的感觉吧。
当那个抱着吉他的家伙离开舞台后,一个小鲜肉跳上了中央的舞台,开始了他的脱衣舞表演,他长得真是唇红齿白,让人眼前一亮。
我注意到谭瑜岑手里的鸡尾酒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杯了,她站起身来,似乎想要挤进人群里。
我赶紧拉住她,问道:“你这是要去哪儿啊?”
她也学着别人的样子,眯起眼睛,扭动着胳膊想要挣脱我,说:“我……我要去摸摸他。”
“摸他?你想摸他哪儿?”
“腹肌,我想摸摸他的腹肌,嘿嘿……”她笑得像个日本电影里的电车痴汉。
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谭瑜岑,既娇媚又迷人,就像一只偷腥的小狐狸。
可是,她这样的模样竟然是为了别的男人!
不知怎么的,我感到一股怒火直冲脑门。
从小到大,谭瑜岑身边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异性朋友。
我从未想过,有一天她会对别的男人感兴趣,这让我感到无比愤怒。
我用力一拉,将她拉进我的怀里,右手轻轻掐住她的后颈,左手引导她的手伸进我的衣服里。
我咬了咬牙,说:“我也有腹肌,比他的还要结实,你要不要试试看?”
她嘿嘿一笑,用食指戳了戳,说:“还挺硬的。”
终于,我费尽心思,用尽了哄骗的招数,才把她哄回了家。
谭瑜岑一到家,依旧没个消停。
她又是哭又是闹,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一个女孩子暗恋别人,却又不敢表白的故事。
她拉着我的衣角,一边擦着鼻涕一边哭诉,“李竞川,你懂吗?我好怕有一天你发现我喜欢你,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。”
“李竞川,你真是个混账。”
我轻轻地把她拥入怀中,眼角也不自觉地湿润了。
对啊,李竞川确实是个混账。
他不仅混账,还瞎了眼,蒙了心。
最后,她可能是哭得累了,声音慢慢低了下去,终于睡着了。
手里还紧紧抓着我那件被她擦过鼻涕的衣袖。
一觉醒来,谭瑜岑不见了。
更准确地说,她跑了。
我猜她可能记起了酒后对我说的那些话。
她给我发了一条消息。
「我得自己待会儿,这几天别来找我。」
我回复她,「瑜岑,我们试着交往吧。你不是问我爱情是什么吗?我好像有点头绪了。」
等了好久,她才回我。
「打从我喜欢上你的那天起,我就没期待过你的回应。」
「我们都需要好好思考一下。」
邱思瑶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们分开了,开始频繁地来公司找我。
都被前台给挡了。
公司找不到我,她就去我家堵我。
我皱着眉头,只觉得烦。
「邱思瑶,你能不能自重点。我已经结婚了,你还想当小三不成?」
她的脸先是红了,然后又白了,接着又红了。
低着头,小声说,「可是,你不爱她不是吗?竞川,从小到大,你心里的那个人一直是我。」
「你怎么会认为,我会喜欢一个满嘴跑火车,把别人的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的骗子。」
这几天里,邱思瑶似乎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,就像人间蒸发一样,不再纠缠我。
我原以为她终于决定放手,没想到却接到了她母亲的电话。
电话那头,邱妈妈带着哭声问我:“竞川,你能来医院一趟吗?瑶瑶出了车祸,刚刚醒过来,她吵着要见你。”
“就当阿姨求求你了,你能来看看她吗?”
面对一个自小就对自己关怀备至的长辈,我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。
而且,这也许是我和邱思瑶彻底断绝关系的好机会。
“阿姨,您别哭了,我这就过去。”
邱思瑶全身都裹着绷带,幸好这次的伤势没有几年前那么严重。
她看到我,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。
可能是因为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,她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,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。
“你来了啊。”
“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。”
我把在医院楼下买的果篮放在她床边的桌子上。
“你想多了,我只是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才来看你的。”
“这次又是怎么回事,撞到哪里了?”
她的眼神开始闪烁,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没什么底气,“分心了,不小心撞到了路边的石头。”
很明显,她在说谎。
因为上次出车祸差点丧命,她在开车时比一般人要更加小心谨慎。所以,她说的分心这个理由,并不让人信服。
她这么做,只有一个可能,那就是故技重施。
我深深叹了口气,凝视着她,严肃地说:“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,你清楚吗?”
她的声音带着颤抖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望着我,轻声唤道:“竞川……”
我打断了她的话。
“想当年,你出事儿的时候,我能照顾你。因为我们是朋友,是一起长大的伙伴。”
“你没有背叛我,没有欺骗我。哪怕你对我说话尖酸刻薄,那也是因为你爱的是别人。”
“但现在情况不同了!你背叛了我们的爱情,甚至背叛了我们的婚姻!”
“我们再也回不去了,就是回不去了!想想你的父母,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!”
说完这些,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,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。
“以后我不会再来看你了,你自己保重。”
走在回家的路上,我突然特别想念谭瑜岑。
于是,我给她发了条消息,问她:“你在忙什么呢?”
可是,她并没有回复我。
看来她还没有冷静下来,没有想清楚。
到了晚上,我约了几个好友一起出去喝酒。
我故意用酒漱口,还在手臂上洒了些酒,让自己浑身散发着酒味。
在朋友们惊讶的目光中,
我把手机递给了林琛。
我说:“打电话给你嫂子,告诉她我喝多了。让她来接我。”
林琛有些结巴地问:“谭……谭瑜岑吗?”
我瞪了他一眼,说:“废话,除了她还能有谁!快点行动!”
谭瑜岑推开了包间的门,我正一个人坐在角落,静静地待着。
虽然装醉这种行为挺让人瞧不起的,但我真的没辙了。
她走过来拉我,我装作没认出她,巧妙地避开了。
然后眯着眼睛盯着她,直到确认了她是谁,才笑着主动扑上去,抱住了她的腰。
“老婆,你终于来了,我等你好久了。”
旁边的几个兄弟,都愣住了。
看得出来,他们对我的演技佩服得五体投地。
在昏暗的灯光下,谭瑜岑的脸颊上泛起了两抹红晕,特别迷人。
她轻轻拍了拍我的头,尴尬地和其他人告别,说:“那我先把他带走了。”
她让我松手,我立刻就松开了,转而去牵她的手。
我问她:“老婆,我们这是要去哪儿?”
她回答:“回家。”
“回我们的家吗?”
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,仿佛有小星星在跳舞。
“嗯,我们的家。”
她回到了我们共同的家,我们开始了夫妻的生活。
下班回家的路上,我会给她带一束鲜花或者一个精致的小蛋糕。
她也开始尝试做我爱吃的菜肴。
我曾以她做饭技术不佳为由,不让她再进厨房。
毕竟,我娶她不是让她来服侍我的。
她以前在谭家是不用做家务的千金小姐,现在结了婚,也还是应该被宠成小公主。
婚后的生活,不需要大起大落,只要像细水长流一样,平淡而温馨就好。
邱妈妈又给我打过几次电话,让我去看看邱思瑶,我都婉拒了。
不能再给她留下我们还有希望的幻想。
这对我们所有人都有好处。
几个月后,谭瑜岑发现自己怀孕了。
我激动得抱着她,又是哭又是笑。
她笑我,说:“有这么夸张吗?”
我骄傲地抬起头,说:“当然有!这可是你给我的礼物!”
春节快到了,手机突然响了,是个不认识的号码。
看到是北京的号码,我就接了。
没想到是好久不见的邱思瑶。
“听说谭瑜岑有喜了?”
我随口应了一声,问她“有事吗?没事我挂了。”
“别挂,李竞川你别挂。”
话还没说完,我就把电话给挂了,顺便把这个号码拉黑了。
刚锁上手机,谭瑜岑挺着肚子走进来。
“李竞川,咱儿子想吃火锅呢。”
“别乱说,肯定是个女儿!”我轻轻摸了摸她鼓起的肚子,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外走,“老婆,快去换衣服,咱们去吃火锅!”
人生路漫漫,有你相伴,真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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